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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选登】熊涛•路在故乡

发布时间:Sep 7, 2021 | 作者:信息发布


优秀奖

乡戏 高亮 摄

路 在 故 乡

熊涛


总不能忘的,是故乡的路。那些片片剪影,虽已和着酸甜苦辣,被无情的光阴之手捣揉进恒久沉默的故土里,却依然常常浮现在我的夜梦中,咀味于梦醒后眼角凝结的泪花中。


故乡的路  是披星戴月怀风抱雪的苦


我出生于鄂东浠水县的一个小村庄。九十年代初,学前教育还未普及,村里的孩子大多年满五岁方步入学堂。犹记得,五岁那年,入学前一天夜里,昏黄的灯光下,我背着母亲巧手缝制的紫花格子布袋,在老屋偌大的弄堂里蹦来跳去、喃喃自语“明天要上学咯!”,喜悦、渴盼之情溢满整个老屋。但其实,要走出深山丛林的老屋去学校,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小学六年,校址就先后从村部到乡镇历经了三次变迁。去村部上学,基本都是山间绝径。要爬过邻家后山山岗,经过两口深水池塘,蜿蜒过长长的田埂,上下几个土坡才能抵达学校的平场。从老屋到学校,步行约需半个多钟头。爷爷却总乐呵呵地说:“这是‘抄小路’,近多了呢!”

若是天气晴好,同龄小伙伴结伴而行,大人自是不必担心。但若遭遇雨雪天气,那山路可就寸步难行了。还记得六岁那年冬日的一个清晨,因前夜下起鹅毛大雪,早晨的村庄已是茧白裹地。天寒地冻,起床晚了。我眼望着快要迟到,十分害怕女先生用竹篾条掌手,便哭泣着不肯去学校。奶奶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锅瓢碗筷,温柔地牵起我的小手说:“走吧,(我)送(你)去。”要知道,奶奶的半个钟头是多么宝贵啊,半个钟头,她要赶去水塘清洗一家老小的衣服,还要日复一日拿起爷爷亲手编织的高粱扫帚把五联老屋角角落落打扫干净。可她不忍最疼爱的小孙女的啼哭,也深明读书求学的要义,毅然要求送我去学校。雪深路滑,我自幼身形瘦小轻捷,要爬过邻家后山岗的雪坡不算太难,可奶奶那时身材已见发福,行动渐显迟重,鞋底打滑了好几次,我很担心奶奶会摔跤,便站在坡上迎着风雪用力拉拽起奶奶,祖孙两人这才得以继续前行。寒风刺骨割面,我脚着一双浅口棉鞋,生了冻疮的脚后跟,在风中撕裂一般的疼痛。奶奶在我身旁,她一路提着我的小手紧紧地握着,虽然向来沉默的她一路也无甚言语,但那天我的手心感到无比温暖,暖意流遍了全身。奶奶还跟严苛的女先生解释说早晨是她忘了叫醒我,让她偏爱的小孙女得以“幸免于难”。

到乡镇读书,更是山迢路险。可爷爷说:“读书么能怕苦?再远也不能迟到,起早些,我送你们去。”于是我和妹妹就成了湾里每日最早起床上学的孩子。每天清晨约摸四点到五点的当儿,老屋家养的公鸡还在此起彼伏拉长嗓子打鸣,爷爷奶奶就闻声起了床。奶奶总默默地来到厨房,为我和妹妹做早餐。奶奶最喜欢给我和妹妹做麻油炒饭。她总留着一袭齐肩短发,伛着腰,左手掌着灶台,右手不停地翻炒,神情十分专注。不多时,饭粒香、麻油香便溢满了厨房,拌上几颗咸脆的酸豆角,我和妹妹的味蕾就感到很满足。爷爷则早就在倚立在老屋朱红的大门外等候。冬天里,他总是外搭一件穿了十几年仍不舍得丢的军绿及膝棉衣就出门。很多时候,纱白的月亮还嵌在神色黯然的天幕不肯离去,我们祖孙三人便一前一后上了路。我们走在前面,爷爷走在身后。月随人行,月光将我们高高矮矮的身影拉得老长,在狭窄泥泞的田埂上缓缓向前,如同一幅流动的剪影图。从老屋到乡镇的山路格外崎岖,无人刻意修建,全凭农家人一双泥足经年踩踏而成。路段断续曲折,常会遇到深水沟壑,需要绷紧了身子铆足了劲儿才能艰难跃过。若是不小心踩到沟旁滑腻的茅草,便铁定难逃栽进水沟的“浩劫”。山路两旁,有零星聚集而居的人家,整齐成排的青瓦白墙、烟囱兀然耸立,屋外墙上横架两根结实的竹竿当晒衣架,那竹竿历经风吹日晒色泽灰白斑驳,随着晨风左右轻摇时而哐当作响。屋门口那似乎还在沉睡的圆形石磙,夏天里被晒得绯烫,冬天里却是顽童们打雪仗的绝佳庇所。还有那口途中必经深不见底的水塘,常年清澈如璃平静如镜,三两块青灰色的石条半身懒卧在塘水里,安静地等候着晨起惺忪的妇人们提着大桶衣物蹒跚而来。一想起爷爷曾说这塘里有千年水妖怪,我便不禁加快了步伐。更有那不尽连绵的山林,树木丰茂却山径清晰,春天里牛儿进山饱食青草,秋天里勤快的妇人们背着竹篓扛着竹筢进山拾松针,干冷的冬天里闲不住的男人们砍伐粗壮枯枝拖回屋里作柴火,山林俨然成了农人们的拾乐园,处处是宝藏。如此日复一日,在如水月光的掩映中,在破晓星光的照耀下,在绵密山林的怀抱中,爷爷一路陪伴,一路相送,从老屋到乡镇,从乡镇到省城,把他亲手养大万分疼爱的两个小孙女越送越远。留给老人家的,则是更远去的背影、更久的等待、更深的思念,和那愈加空旷恒久沉默的大山。时至今日,回首旧路,我和妹妹为出深山觅书香,历经了多少个起早摸黑、踩过了多少山路泥泞、茹饮了多少凛冽寒风啊!然而,回忆起奶奶雪天紧攥我小手于掌心的温暖,回味起暗黄的灯光下溢满老屋的麻油饭香,回想起寒风中爷爷身着军绿大衣倚立门外的身影,不知怎地,苦味竟悄悄淡去。

优秀奖

汗水铺就幸福路 黄赤旗 摄


故乡的路  是生活所迫骨亲分离的痛


八十年代末的中国,城镇化步伐加进,严格的户籍制度随之逐渐松绑,城市渐成拥挤,农村则日趋冷清。正如我出生的小村庄,越来越多的青壮劳力离开这片祖祖辈辈挥洒汗水的温热土地,远赴他乡谋取生活。我的父亲是忠厚勤劳的手艺人,面对家中祖业凋零、经济亏空的困境,深感耕田插地苦种薄收、农业税负沉重难堪,便毅然扛起行李北上漂泊,几乎是村里最早尝试外出的人群,常常几年才能回一次。于是,自我两三岁开始,父女两三年才能见一面,真可谓“一别两三载,音书无雁寄”。再长大一点,母亲也一同外出了。总难忘的,是过年短暂相聚后的分离。父母出门前夜,家里格外热闹,一向节俭的爷爷给老屋换装上锃亮的大功率灯泡,将大块的咸鱼腊肉、成包的荞麦米粑塞进本已十分鼓囊的牛津布行李包。奶奶一大早就爬起来煮上一锅自己一个也不舍得吃的新鲜鸡蛋给父母带上,再三叮嘱两天一夜的车程(太远)路上不能光(挨)饿。临别前夜,母亲总是双眼湿红、一夜不眠。母亲她性本柔顺,言语不多。她整夜紧紧把我和妹妹抱在怀里,久久凝望着我们这对乖巧的孩子,默默垂泪,无声啜泣。记忆最深刻的,是我五岁那年。那时我已入学。为减轻家中两位老人过重的农务家务负担,父亲决意将尚未入学的妹妹一同带去北方,留我一人在老屋。父母和妹妹走的那天,依旧是天未彻亮的清晨。老屋新换的煞白的灯泡在闪耀。满屋响彻着我哭喊的声音,我苦苦恳求父母不要抛下我一人,不要狠心带走我最好的妹妹我唯一的伙伴。可是声嘶力竭也无用,大人似乎听不懂,母亲只是垂泪,爷爷还苦笑着提议:“太犟了,关起来吧。”爷爷使劲擒住我瘦小的胳膊不让我动弹,打算锁住房门,可我那时个头已经够得着门锁,眼望着妹妹已经出了门,我只能咬伤爷爷粗糙的手背,迅疾打开了房门箭步追了出去。父母已经走了,妹妹也走了。我一口气跑到屋后的拐角路口,只有高高的草垛树耸立在那里。父母和妹妹已经走至田埂上,追不上了。我拼命大哭,看着月光将父亲的身影越拉越长,他背上一个重包,肩上再扛一个大包,几乎被压得抬不起头。母亲右手抱着妹妹,左手还拎着一个滚圆的大包,艰难地前行。妹妹紧紧抱着母亲的脖颈,目不转睛地回望着相距越来越远的草垛下的姐姐。他们这样一前一后,闷不做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田埂尽头。我如此负重过度的父母双亲啊,还要在这已算近路的山间小径艰难行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乡镇街上的车站,再辗转奔波二三十个钟头,才能抵达谋生的城市。妹妹离开后的时光,是我童年最孤单的岁月。童年的我没有任何更多奢求,一个亲爱的小伙伴即是世上最奢侈的礼物。每当夜幕降临,爷爷奶奶或是仍在田间地头,或是忙着照料家畜,只剩我一人窝在暮黑的老屋,思亲之情随即涌上心头,直至夜深累了困了饿了,便不自觉倒在做旧发黄的暗红灯芯绒布沙发上睡着了。在万家灯火的除夕夜,我曾一个人跑到分离的岔路口,幻想着温柔美丽的母亲走过来抱起我亲吻我的脸颊,一遍遍细数爷爷曾告诉我的妹妹的归期。诚然,幼时的我,对提议关起我的爷爷曾心生怨怼,对无情抛下我的父母曾十分不解。直至长大成人,身为人母,我才明白,儿女是爹娘的心头肉,儿女所受的苦,在父母那里是千倍万倍的难。作为无依无靠的异乡人,要在陌生的城市适应生存、站稳脚跟、打开局面,付出的又岂止万千。骨肉不能相伴,除夕无法团圆,想起老屋后的岔路口,母亲曾流了多少眼泪,父亲叹了多少口气,现在我可以想象,但当时全无所知。

优秀奖

悠悠水韵  李毅 摄


故乡的路  是翩翩少年千里捧瓜的甜


二十多岁的我们,花一般的年华。不期而遇的回眸一笑,竟酿成一个苦苦思量久难释怀的心事。他原是邻村的小男孩,后为就学迁居县城。夏天的时候,我在老屋,天气炎热,蝉鸣聒耳。他来看望,我去迎接。烈日当头,河水汩汩,我加快了脚步。终年不语的大山似乎在对我微笑,河岸高过人头的水草似乎在向我招手,草丛中乍现的丛丛本白小花似乎也变得绮丽缤纷,我在等他。不多时,城乡班车停在了村当口,在凹凸不平的沙土路面颠簸而来的班车稍显疲惫,放下乘客一径而去,身后扬起阵阵沙尘。本就晕车的他熬过四五十分钟的沙石颠簸,终于姗姗地来了,怀里抱着一颗滚圆大西瓜。“天(气)太热了,给你送瓜来(吃)。”他笑着说。他不善言辞,但深知我喜爱西瓜,村里又不种植,山高路远外出采买更不方便,于是亲自送过来。我浅浅一笑,心像抹了蜜。从村当口到老屋,需步行约二十分钟。平日里可能不算远,但大夏天顶着骄阳抱个大西瓜前往,实在不是件乐事。他本就体胖,在家也极少出体力。走了大约十来分钟,脸颊上、额头上、眉须间就开始汗珠涔涔,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便滴落起来,衬衫后背几乎湿透。我连忙提出帮忙换手。“不用!我来!”他一口拒绝,我只能跟在身后,望着他明净的镜架在满是汗珠的鼻梁上不住地往下滑。好不容易走到屋,他却不顾汗流浃背,乐呵呵地给全家人分切西瓜。看着我满脸瓜汁的样子,他满足地笑。他隔三差五来送瓜,有了他的夏天,尝一口瓜甜不再是个遥远的梦。他只是逗趣地对我讲:“山路十八弯,瓜郎不容易!”我答他说:“路遥见郎心嘛!”记忆最深的一回。我接到他,我们并肩在狭窄的山路上往屋走。突然从路边山上冲下来一只高大凶猛的野狗,对着我们凶狠地乱吠,我顿时吓坏了。他见状,赶紧放下西瓜,迅速拾起路边枯枝,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去。他一边大声呵叫,一边快步驱赶,野狗才忿忿地跑开。我留在原地,看着他冲到我身前的背影,一股感动的热泪在心底流淌。因为,我知道,他自己也是怕狗的。他之前还对我讲述过小时候被野狗咬成重伤留了深疤的旧事。只是危急关头,为了保护我,他忘掉了自己罢了。人生于世,青葱岁月无法挽留,生老病死更不可控制。然而,那段与他同行的捧瓜路,那颗颗西瓜的口口清甜,他那不辞颠簸汗珠浸透的衣背,他手握枯枝冲到我身前的画面,在我的心空永远定格。总在我茫茫的生命之海万分沉寂落寞之时,升腾起一轮玫瑰色的旭日,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温暖着每一寸海水。

优秀奖

月湖 李毅 摄


故乡的路  是雨濯山尘今非昔比的颜


我和妹妹一天天长大,故乡的人事一年年变迁。祖父的一辈,是逐渐老去了。爷爷的背伛偻了,再也挑不起那百余斤的稻谷担子了;曾经争破头皮分来的深泥水田一朝被弃;油菜地花生地荒草丛生;高岗上的高粱地径绝人烟,只剩饥饿的田鼠在夜月下窸窣;从前被视若珍宝的山林无人问津,枯枝漫道林路掩埋无法进身。父母这一辈,已然舍弃了这片世代耕耘的沃土,他们到或南或北的城市漂流。在偌大的城市,寒门学子尚能依靠贡献智力安居一隅,但实占少数。更多的是凭一门手艺,甚至仅凭一身苦力,在高楼林立的城市街道穿梭奔忙。他们持着浓浓的家乡口音,食粗茶淡饭,卧廉价民租,着芒屩布衣,他们从未体会何为法定假期,也绝无闲情外出旅游四处采风,他们不学那城里人的攀比虚荣,不行那城里人的铺张浪费,一分一厘,攒起来捂热了全都带回老家,思忖着回乡改建一处新宅、新修一口深井、添置一处菜圃。背井离乡的这些平凡却不凡的农民工人啊,是您们让我更深刻地领悟到: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由的美好,如果有,那一定是太多的汗水和血泪被掩藏!而我和妹妹,先为求学后为工作,也相继离开了生养我们的故乡。虽身在他乡,但对故乡的思念一日没有停止,对来时的旧路一日未敢忘怀。每逢年节,但凡有空,必定回乡。从前那个千里捧瓜的翩翩少年,已成为我生命中共同栉风沐雨、永远护我周全的另一半。今年春节,天晴气朗,他驱车载着我们妻儿老小回乡过节。车辆稳稳地行驶到村口,回乡的路,已从过去的泥土路演变成后来的水泥路,进而升级为今天的沥青路,人于车内,平坦安静,周身舒适。要知道,早年的泥土路是很难进车的。记得有一年春节,外地驾车返乡的邻家人因村路狭窄泥泞无法驶入,只得将车辆泊在村口路旁的乡亲门前,一家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徒步回湾里老屋。而印象最深的,是我出阁那日。家人十分担心进湾山路过于狭仄礼车难以驶入,且枯枝漫路极易割伤车身。于是祖父和父亲凌晨两三点就起了床,特意前去沿路修剪道旁匍匐的粗枝,还费力搬来几筐石块垫平坑凹,迎亲车队这才勉强进了湾。而如今,从村口到老屋,在原来旧路拓宽铺沥的基础上,不知何时还新辟了一条更近更宽敞的大马路。路上我们与一辆白色轿车轻捷错身而过。眼明的母亲说这是下湾的青青家,她全职在家抚育两个孩子,还经常自驾带小孩出门游玩。正说着,前面一辆轰隆作响的挖掘机逶迤而入,不知是湾里谁家在忙着新修改建。随后一辆酒红色半旧小货车哒哒地驶过,母亲说这是村口的小卖部进村给预定的人家送菜送物哩。在路边,我还远远看到一辆中型橙黄色巴士在泊车,车身喷涂的“星星幼儿园校车”几个大字赫然醒目。村里名唤新遥的三岁小女孩缓缓地走下车,她的奶奶在车门前接应。原来,学前教育已经普及到村,每日还有往返校车定点接送。看到这一幕幕,我不禁想起三十年前的我和妹妹,想起自己寒风中冻得生疼的脚后跟,想起为入学堂披星戴月的山路跋涉,眼中不觉已饱含泪花。但看到现在故乡的孩子们再也不用承受过去之苦,再也不必体味孤单之痛,我的嘴角不禁又扬起了笑靥。我陪着孩子在宽敞的门口晒太阳,环望这些年村里幢幢楼房平地而起,人人用上了钻井自来水,家家门口铺设了水泥路面,户户添置了自用轿车,心里不禁暗暗感叹。四岁的女儿在老家,和同龄的伙伴满村玩闹,她们在平坦的路面学骑自行车,在干净的沙堆里玩起堆沙雕、过家家,在修葺一新宽敞整洁的庭前种果树、玩游戏,常常玩至夜深不肯回屋,快乐地像一只被放飞的小鸟。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七天的假期稍纵即逝。临别前夕,女儿扬起脸对我说:“妈妈老家真好,我舍不得回城。”我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说:“是的,孩子,饮水要思源,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农民;没有新农民,就没有新农村,更没有新城市。作为党的儿女、农民的后代,我们要感到骄傲、更要倍加珍惜!”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不止女儿,我也一样怕离别。临行前夜,我因不忍别离辗转难眠。不觉已至夜深,但见卧房窗帘上仍透着纱白亮光,便推开明净的玻璃窗,惊喜看到,屋前池塘对岸竟然亮起了盏盏皓白的路灯。灯光投散,灯影在午夜宁静的池塘水面娉婷摇曳。极目望去,星星般明亮的灯光在绵延曲折的山路间兀自闪耀、交相辉映,宛若节日里缠裹在青翠松枝上好看的藤球亮带,为深夜沉睡幽魅的村庄平添了许多生机,夜归的农人啊,再也不必在漆黑中趔趄。翌日离乡,返城的车辆疾驰而去稳稳向前,故乡的身影随之慢慢远去落在我身后,我抬头看前方的路蜿蜒曲折起起伏伏望不到头。但我深信,只要如我那亲爱的故乡人,不忘来时路、珍惜脚下路,就一定能开拓更加美好的未来路!

优秀奖

渔歌唱晚  李毅 摄